〔美国〕玛丽·
迪拉姆
自从收到那张贺卡之后，一切全都改观了。然而在这以前，不管爸妈如何做工作，她都不愿意按照双亲的指示去和男同学交往。
不错，爸妈全是为了她好，可是他们怎么晓得现在青人“
社交”
的那一套呢？你要么长得标致——
像金发碧眼的苏珊，至少也要像小美人洁西；不然就得像柏丝那样伶牙俐齿、聪明可爱，有交男友的手腕。而蒲每次一看到自己的雀斑脸和那一头红发，连男孩子普通的一声“
嗨”
她都不知要如何招呼呢！她想，反正我天生就没人要了。
在二月十四日那天早上，她家的信箱里竟然出现了一张贺卡。
“
给你的，蒲！”
妈妈把那张贺卡递到她手里。她瞪着信封上的绿色而干净的字迹，犹豫了一会儿，几乎不太敢去拆穿里面的秘密。好大一张贺卡！就是她曾经在文具店看过的很贵的那种。上面印着一颗红心，一支银色的箭穿心而过，用彩带装饰着。可是卡里面却没有签名，只写了一个问句，用信封上同样的绿色墨水写着：“
身为学校的一分子，你就不能给我一些机会吗？蒲！”
①
是谁寄的呢？杰克？那个曾经住在附近，也是和她相处的比较自在的那个男孩子？不可能！别傻了！
人家在学校里人缘那么好，好多女孩子都把他当作心里的“
白马王子”
呢！也许在他眼中，我只不过是小时候一起玩“
警察抓小偷”
的那个小娃娃罢了，可是——
说不定，也不能说绝对不是他喔！蒲开始陶醉在眼前的猜疑之中，谁说不可能呢！只要是学校的男孩子，每个人都有可能。她突然对这封信感到无限的欢喜。
早上在礼堂听讲座的时候，她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杰克，注意看他的手指有无绿色的墨渍，或者是作业、笔记上，有没有用过绿色的墨水？杰克发现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，便开始注视着她。这时，她不但不觉得害羞，反而绽开了表情，向他回了一笑。她突然忘掉了自己一向的腼腆，心里暗自忖度，果真是他？如果真的是他，他的眼神应该会流露出什么来。看到对方再一次投来的目光，她不禁又笑了。
“
满面春风喔，蒲！”
踏出礼堂的时候，杰克搭讪着说。“
没有啦——
嗯，也许有一点吧！”
她让杰克替她抱着书，然后二人很自然地一起走过走廊。
“
不管你葫芦里卖什么药，它一定是个好消息。”
杰克说，“
我看到你的绿眼睛里面有两只调皮的小精灵在跳舞呢！”
绿眼睛？蒲回家以后特别费心地检查那双眸子。她以前老是认为自己的眼睛是灰的。绿眼睛——
绿墨水——
她又笑了，沉醉于一种奇妙的喜悦里面。
“
你仍然还是溜冰池里的旋风小子吗，杰克？”
她问道。“
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他停下脚步，以一种深获赏识的眼神注视着她。“
哦，学校里大家都这么说啊！”
蒲轻声地回答，好像她对其他的消息也一样灵通似的。事实上，刚好是昨天无意中听来的新闻。她到图书馆借书的时候，一堆女孩子恰好在那里谈论着杰克是如何在一个星期之内，赢得三次全校溜冰冠军的事情。蒲虽然也喜欢溜冰，却很少去学校里的溜冰场，那儿经常有一大帮成双成对的同学。
走到她的教室前面，杰克把书还给她，一副好像还不想走的样子，“
你最近溜得怎么样，蒲？小时候，你一直很棒，可是我似乎从来没在溜冰场看到过你。”
他问。“
哦，我啊——
马马虎虎，还算可以啦！”
她说。
上课的铃声响起了。“
我可以请你放学以后一起去溜冰吗，然后再一起去吃热巧克力，你会来吗？”
杰克边看表边急切地对蒲说。“
嗯——
好吧，我会去！”
我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像第一次和男孩子约会呢？他会不会看穿我的心事呢？她担心着。“
太棒了！”
杰克说，“
我三点半到你家去接你，就这样说定了！”
铃声停止了，他一溜烟地奔向自己的教室。
蒲回到家已经三点多了。“
来啊！乖女儿，跟爸妈打声招呼。爸爸今天提早下班了。”
她的母亲唤她的时候，她已经一下子冲到楼上了，又匆忙跑下楼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父母打招呼：“
嗨，我不能坐下来，因为——
我要赶快，杰克快要来接我了——
我们要一起去溜冰。”“
很好啊！亲爱的！”
她的母亲高兴地说，“
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了！”
拉开大衣橱，正在找着她的溜冰夹克的时候，蒲听到母亲对父亲说：“
不知道我们女儿今天是怎么搞的，自从早上收到那张贺卡以后就眉飞色舞的，现在又要和杰克去约会！我在猜，那张贺卡会不会是杰克寄的？”
蒲偷偷笑了一下，她把溜冰夹克披在肩上，准备上楼去打扮。当然是杰克了，妈！她对自己说。不然他怎么会又接着约我去溜冰呢？一定是他！
客厅里，父亲自语道：“
女儿终于找到了自信，那正是她最需要的。”
他缓缓走近书桌，蹲在书桌前，②
把一瓶绿色的墨水偷偷地藏到桌柜最下面的抽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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