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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拜集(节选2)_诗歌鉴赏

编辑: 路逍遥 关键词: 诗歌鉴赏 来源: 逍遥右脑记忆


鲁拜集(节选2)

[波斯]海亚姆

24

啊,尽情利用所余的时日

趁我们尚未沉沦成泥,——

土归于土,长眠土下,

无酒浆,无歌声,且永无尽期!

29

我像流水不由自主地来到宇宙,

不知何来,也不知何由;

像荒漠之风不由自主地去,

不知何往,也不能停留。

31

我从地心直升到第七重天,

走进天门,坐上土星宝殿,

沿途上我解开了多少难题,

解不开人生命运的亘古疑案。

32

这扇门上挂着无钥之锁,

这幅帷幕我无法看破;

谈我谈你只不过一刹那事,

随后就再不会谈及你我。

35

我把唇俯向这可怜的陶樽,

想把我生命的奥秘探询;

樽口对我低语道:“生时饮吧!

一旦死去你将永无回程。”

36

我想这隐约答话的陶樽

一定曾经活过,曾经畅饮;

而我吻着的无生命的樽唇

曾接受和给予过多少热吻!

37

因为我记起曾在路上遇见

陶匠在捶捣黏土一团;

黏土在用湮没了的语言抱怨:

“轻点吧,兄弟,求你轻点!”

38

岂不闻自古有故事流传,

世世代代一直传到今天,

说是造物主当年造人,

用的就是这样的湿泥一团?

47

当你和我通过了帷幕之后,

这世界还将存在很久很久,

它不会留意我们的来去,

就像大海中投一块小小石头。

48

片刻的停歇,从荒漠的泉水,

品尝片刻存在的滋味,

快饮吧!你看幻影的商队

才从无出发,已向无复归。

(飞白译)

【赏析】

土,名言名句,是海亚姆诗中最意味深长的形象。关于土的生命、土的价值、土的质地、土的传说、土的位置以及土的抱怨,都给我们以深刻的启示和遐想。正如第38首诗中所咏:“岂不闻自古有故事流传,/世世代代一直传到今天,/说是造物主当年造人,/用的就是这样的湿泥一团?”上帝以土造人的神话在欧亚大陆流传甚广,中国古代神话中女娲造人的情节与《圣经•旧约》的解释异曲同工,可见人类对自己的最早认识完全植根于他们朝夕相处、相濡以沫的现实土壤。但现实中并非到处沃土,遍地棉粮,布道的牧师们总是指着生活之艰辛困苦、生命之短暂无情而要求人们去为之哀痛,去时时想着克制自己。他们在有限的人生之外虚构着永生的天堂和永劫不返的地狱,并以大自然季节的变换启示人们生命的“轮回”意识,使在现实中遭受苦难和挫折的人们对“彼岸世界”感到向往和恐惧。但海亚姆却以恪守事实的科学态度说出了有关生命的大白话:“土归于土,长眠土下,/无酒浆,无歌声,且永无尽期。”(第24首)仅此事实,就指出了彼岸世界的荒谬,否定了地狱和天堂的存在,具有鲜明的反宗教色彩。在第31首里,诗人从地心直升到七重天,也即所谓土星天,沿着这条路途,“我解开了多少难题,解不开人生命运的亘古疑案”。这亘古疑案即是29首诗中所吟诵的:我“不知何来”,也“不知何往”,这个主题也可以说是整个西方现代哲学和现代主义文学关注的焦点,“我从哪里来,又到哪里去”的疑问使得现代文明中的人类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反思。海亚姆在19世纪中叶突然被英国人发现,从而饮誉欧美,正说明人们再次为人生亘古疑案的永久磁力所吸引。海亚姆对“土归于土”的本能反应,首先以科学的态度把人(包括升天的超人和入地的罪人)归于客观物质世界,而后又以诗人和哲人的思维对之进行着形而上的解释。

第35-38四首诗以一段戏剧性的对话巧妙地解释着人生。诗人把心中之谜向唇边的酒杯探问,而这个酒杯既非玻璃,更非不锈钢,而是用泥土烘焙而成的陶樽,由“土归于土”的观念来看,这泥土原本就是生命,它向诗人悄声低语,语词惊人,语气肯定,同时又隐隐约约,似有似无。诗人由这陶樽之唇想到它曾经是活人之唇,想到的人与死去的人热烈亲吻,想到陶工在捶捣黏土制作陶樽时,黏土发出抱怨:“轻点吧,兄弟,求你轻点!”由于“土归于土”的共同命运,使活着的人与活着的土、死去的人与即将死去的人成为兄弟和姐妹,而“轻点吧,求你轻点”的哀怨写出了黏土的疼痛感,这切肤的疼痛不仅唤起我们对死去兄弟的同情,而且进一步召唤人们去珍惜生时的畅饮,在这珍惜时光的召唤里饱含着对人类命运的怜爱之情。

正因为海亚姆把人归于物质世界之中的求实精神,使他看破宗教虚幻的迷雾,而具有朴素唯物论的思想光泽;也正因为海亚姆置身于现实世界的客观事实之中,才使他能坦诚地直面人生。在第32、47两首小诗中,诗人以“帷幕”的相隔比喻生死的鸿沟,在帷幕这边,“我无法看破”,而“当你和我通过了帷幕之后”,我们又将无影无踪。由此,在第48首诗中,诗人把人生的琼浆比作荒漠中的泉水,而人生就是在短暂的停留中“品尝片刻存在的滋味”,而后就像幻影中的商队“才从无出发,又向无复归”。这首诗在内涵上是对人生亘古之谜的最终解答,这一结论颇具虚无主义色彩,但这形而上的“无”,在前面有生命的陶樽铺垫下却令人玩味,贴着陶樽的热唇自然是生命的“有”,而泥制的陶樽又岂可说是生命的“无”?(潘一禾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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